昆明市委書記張田欣從副處級晉升到副省級,用了17年,

  而從副省被降職至副處,只用了不到一天。在此之前,

  他的處事風格與性格已飽受爭議,負面傳聞持續不斷
  本刊記者/劉子倩(發自雲南昆明)
  7月的最後一天,春城昆明下了一場陣雨,最低氣溫只有18攝氏度。這一天,是張田欣59歲的生日。
  或許這是他人生中最為糾結的一個生日。就在19天前,因涉嫌違紀,張田欣被免去中共雲南省委常委、昆明市委書記的職務。開除黨籍,取消副省級待遇,降為副處級非領導職務的處分也在四天之後接踵而至。從副處級晉升到副省級,他用了17年,而從副省到副處,只用了不到一天。
  整整一年之前,張田欣會見了百榮集團董事長,在工作中度過了58歲的生日。那時候,張田欣遭舉報、調查等諸多版本在坊間流傳。一年之後,這位在市政工程中喜好栽花,被下屬們戲謔地稱為“花匠”的市委書記,在被種種傳聞裹挾中,黯然降級。
  8月初,張田欣從武警守衛的西昌路468號搬了出來。這個鬧中取靜的院子,對外的名稱叫省委一號院,位於昆明市中心,距昆明標誌性建築金馬碧雞坊只有一公里,是雲南省主要領導的住宅區。連降四級的張田欣顯然已失去繼續居住於此的資格。
  升職快車道和惹人爭議的性格
  與大部分官員相比,張田欣的奮鬥起點並不高。1974年,年僅19歲的張田欣是玉溪江川縣三街中心小學的一名民辦教師,一年後轉入江川一中成為代課老師。雖然從三街村到縣城只有3公里,但對於剛滿20歲的張田欣來說,進入全縣最好的學校也意味著更多的機會。
  在江川一中任教三年後,張田欣參加了1978年的高考,並考入昆明師範學院中文系。大學畢業後,他回到家鄉,在玉溪地區行署辦公室工作。這是他仕途的起點,也成為他人生的重要轉折。年輕、又是省城大學中文專業畢業,這是文秘工作最合適的人選。工作三年之後,他被提拔為秘書科副科長。
  從此,張田欣進入仕途的快車道。兩年時間,他晉升為科長,又過了兩年,被提為副處,任易門縣委副書記。只不過,難以預料的是,25年後,對張田欣來說,副處級更像是一個夢魘,在59歲仕途的彎道不慎拐向了出發的原點。
  1999年,張田欣從玉溪市委副書記任上調任文山州委書記,成為名副其實的“一把手”。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與越南接壤,是集邊疆、民族、山區為一體的貧困地區。在任州委書記的6年時間里,張田欣制定了重點發展三七、烤煙、畜牧業和礦業四大支柱產業的方針,還喊出了“要追趕,要跨越”的口號。四大支柱產業中,文山礦業發達,礦產豐富,其中銻儲量居全國第二位,錫儲量排名全國第三位。豐富的儲量帶來的是巨大的礦業市場,也意味著高額的利益回報。插手錫礦改製,涉嫌從中謀利,為張田欣若干年後落馬埋下伏筆。
  2006年11月,他迎來仕途最為重要的拐點,從正廳級的文山州委書記升為雲南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在整整5年的宣傳部長任期內,他與媒體的接觸更為頻繁,關係也變得更加微妙。性格直率的張田欣並不避諱對某些媒體的不滿,他甚至在大會上直接對媒體提出批評,但有時效果適得其反。
  一位媒體人還記得,2008年前後,因為一篇報道引發爭議,張田欣曾在兩次大會上提及此事:“現在的記者就是拿拿紅包,吃吃燒烤。”在場的記者面面相覷,“那篇報道有問題可以就事論事,作為宣傳部長說出這樣的話,太不負責任,對認真工作的新聞工作者也是一種傷害。”這位媒體人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與張田欣有過交往的人士看來,他講話粗鄙,總想脫稿借題發揮,卻經常不著邊際,試圖展現風趣,但又時常幽默未遂。
  2011年3月,著名導演吳宇森與雲南合作拍攝一部反映二戰時期滇西抗戰歷史及飛虎隊英雄事跡的電影《飛虎》。在與吳宇森座談中,張田欣開門見山,希望通過影片展現雲南的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一位在場的文化人士對張的發言不以為然:“這是一部歷史影片,你至少要向客人介紹下滇西抗戰和陳納德的飛虎隊等一系列背景,會談的話題總不在點兒上。”
  不過,張田欣顯然做了準備,稱贊吳宇森是優秀的華人導演,電影暴力美學的代表人物。這句話似乎並沒有起到恭維的效果,吳宇森沉著臉說,“我的電影還是充滿了人性的。”
  然而,在一些體制內的文化界人士看來,張田欣對於雲南文化產業的推動功不可沒。從雲南出版集團轉企改製,到文化產業投資公司成立,雲南文化體制改革在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均取得了突破,而打造的一大批雲南文化品牌也為國人熟知。
  被詬病的景觀工程
  2011年12月,張田欣再次履新,擔任昆明市委書記。一個月後的昆明市委十屆二次全委會,張田欣即提出了“穩中求進、創新推動、跨越發展,為建設美好幸福的新昆明而努力奮鬥”的目標,著力打造“美麗春城、幸福昆明”。
  然而,等待市民的是一個四處開挖,更為擁堵的城市。從2012年6月13日起,昆明對分佈在5個主城區、3個開發區的22條重點城市道路進行景觀改造,以此打造 “一街一景”“四時飛花”“無處不飛花”的花園城市。
  市民們發現,原本平整的路面被無故挖開,之前道路兩旁種的綠化樹被拔掉,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花草,就連道路中間的隔離欄上都掛上了花盆。一首順口溜在手機短信上傳開:春城是我家,得閑都來挖,大街有寶藏,圍擋要種啥?拔掉仇和樹,種上田欣花。
  2012年底,一個名為《昆明地道戰》的8分鐘惡搞視頻在網上瘋傳。視頻以電影《地道戰》為藍本,嘲諷昆明的市政工程,其中的一句改編的臺詞廣為流傳:什麼煤氣,水電,排水,挖他個七八遍,每挖一遍都是錢,實在不行再把人行道和綠化帶都給他刨開,對外就說是美化春城,高,實在是高。
  一位知情人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張田欣看過後,稱贊視頻做得好,“這種人才應該來宣傳部工作。”然而,在不久召開的市委全會上,面對六七百名幹部,張在作報告過程中突然脫稿,提及《昆明地道戰》,斥責市委宣傳部缺乏對媒體的管控。
  現場一名幹部對於市委書記的表現極為失望。“在全會上作報告無論如何也不能脫稿批評下屬。現在又是新媒體時代,市委宣傳部又怎麼能阻止視頻在網絡上流傳呢?”這位幹部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有市民開始公開質疑景觀改造工程,並提出政府信息公開申請,結果被拒。官方主動向市民進行解釋,併列出了《北京路改造工程19問》,答疑釋惑。北京路被稱為“春城第一大道”,長達9個月的施工頻頻被公眾和媒體詬病。與此同時,一個帖子在昆明各大論壇火了起來。帖子虛擬了一個叫狗剩的外來建築工人,連續十年給母親寫信,但內容只有一項——在修北京路。
  在一次市政工程彙報會上,張田欣主動開腔:“我聽說了,狗剩又來信了。”全場爆笑。一位在場處級幹部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這是他記憶中張田欣少有的成功自嘲。張田欣說,市民的心情可以理解,要求保證工程質量,加快工程進度。
  北京路改造是張田欣最為看重的。在雲南師範大學西南聯大講壇上,學者餘秋雨特意講到,“張書記專門拉我去參觀北京路,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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